古代高麗民族沒有辦法突破鴨綠江界限的原因,除了中原王朝的強大外,就是北方強大少數(shù)民族的壓制。高麗王朝建國初期就被契丹揍了幾次,被迫成為附屬國。蒙古曾經(jīng)將高麗直接打成征東行省。而滿清狠削了朝鮮王朝兩次,從明朝手里搶下這個小弟。
只有女真金國是個例外,自始至終沒有攻打高麗本土,這是為什么呢?
上圖_ 北方強大的游牧帝國時刻威脅著高麗的安全
女真部落曾是高麗附屬
女真的前身是唐朝時期東北地區(qū)的黑水靺鞨部落,曾經(jīng)是東北亞小霸王高句麗的小弟。唐太宗親征高句麗時,黑水靺鞨就曾幫助高句麗一起抵擋唐軍。高句麗被滅之后,黑水靺鞨就成了唐朝黑水都督府的地盤。唐朝崩潰后,高麗王朝在朝鮮半島建國并北擴,還是部落形態(tài)的靺鞨人進化為了女直(女真),并大量依附于高麗王朝。
上圖_ 黑水(靺鞨)都督府和渤海都督府
女真族在部落狀態(tài)時并不統(tǒng)一,有的依附于高麗,有的被契丹揍了之后依附于契丹。依附高麗的女真部落曾多次向高麗貢獻方物,如東女真大匡蘇無蓋在公元948年曾向高麗王獻馬七百匹及方物,東女真猱于在1018年率部落來高麗獻馬及貂皮并得到賞賜。而不依附高麗的女真部落會侵擾高麗的邊境。
上圖_ 女真人
而女真部落中的完顏部,從獻祖綏可到金國開國君主完顏阿骨打的父親劾里缽時期,一直保持了對高麗的依附。在完顏部逐漸統(tǒng)一女真各部后,完顏部就代表其他女真部落一起向高麗朝貢,確立了正式的宗藩關系。高麗雖然覺得這幫女真人有奶便是娘,給東西就聽話,不給東西就溜號或者鬧事,但還是對他們賞賜不少,幫助他們生存和發(fā)展。女真人也把高麗當做是父母之邦,態(tài)度像是一家人一樣。
不過在女真統(tǒng)一并強大起來時,與高麗發(fā)生了武力沖突。12世紀初,高麗和女真因為邊境問題爆發(fā)戰(zhàn)爭,高麗戰(zhàn)敗。高麗睿宗王俁不甘心在小弟手里吃虧,在經(jīng)過一番整軍經(jīng)武后,在1107年派軍隊奪取了女真的曷懶甸之地(今朝鮮咸鏡南道一帶)并修筑東北九城。但是女真部落多次攻打這一地區(qū),高麗守不住被迫放棄。此戰(zhàn)過后,雙方又進入了和平狀態(tài)。1115年,完顏阿骨打建立金朝,仍舊與高麗保持了朝貢關系。
上圖_ 完顏阿骨打(1068年8月1日—1123年9月19日),漢名完顏旻
高麗審時度勢向金稱臣納貢
阿骨打并非想一直做高麗的臣子,只是出于反攻遼國的需要,應當?shù)玫礁啕惖闹С忠员苊鈨擅媸軘场慕▏_始,阿骨打率軍不斷進攻契丹,沒想到“彬彬不異于中華”的遼國在此時失去了游牧霸主的雄風,屢屢被金軍擊敗,連“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種吹噓的話都出來了。將戰(zhàn)線推到幽遼地區(qū)的金國,又面臨著和高麗關系的沖突。
高麗自從上次對女真戰(zhàn)爭的失敗后,意識到女真崛起的勢頭不可阻擋,于是打消了對女真動兵的心思,安心地做名義上的大哥。而阿骨打在勢力地盤膨脹起來后,致書高麗國王:老哥我大女真國皇帝對高麗國王老弟說,我祖上一直將高麗當做父母之邦,而契丹人一直壓迫和奴役我們,我不得不起來反抗,幸好老天保佑我取得了大勝?,F(xiàn)在愿意與高麗結為兄弟,相互和親世代友好。從這封書信可以看出阿骨打想跟昔日的主子平起平坐,而且自己要做兄長那一方。
上圖_ 遼墓壁畫契丹人起居圖
那么高麗是什么態(tài)度呢?高麗王很知趣地同意了。在阿骨打即位之前,高麗就已經(jīng)收拾不了女真了。而如今阿骨打?qū)⒈茸约簭姶蟛恢蓝嗌俚钠醯そo收拾地夠嗆,只要不傻都知道不能得罪女真。于是雙方正式結為兄弟之盟。而高麗王借著這個機會,阿骨打約定一起攻打遼國的東部重鎮(zhèn)保州。
本來阿骨打想把保州讓給高麗,結果高麗不但沒有按約定一起攻打保州,還接濟和放跑了遼軍,金軍過來沒有殲滅遼國守軍,只得到了一座空城。阿骨打非常生氣,就拒絕了高麗討要保州的請求。這表明高麗一方面慶幸遼國不再壓在自己頭上,另一方面又擔心金國強大對自己不利的矛盾心理。不過高麗一直積極地祝賀金軍取勝,把金國君臣哄得不錯。
上圖_ 完顏晟(1075年11月25日-1135年2月9日),金太宗,本名完顏吳乞買
阿骨打死后,完顏吳乞買即位,也就是金太宗。吳乞買想要高麗向侍奉遼國一樣侍奉自己,但是考慮到遼國還沒有滅,就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而高麗擔心金國新主不像阿骨打那么好說話,也派兵加以防備邊境。1125年,金軍俘獲了遼國天祚帝,不算耶律大石逃跑的話遼國正式滅亡。高麗派使者前去金國祝賀,結果吳乞買認為高麗不向自己稱臣上表,不肯接受國書。
高麗使臣回來后,高麗國王仁宗開朝議討論要不要向金稱臣,大部分臣子都不同意。只有李資謙、拓俊京提出金國如今兵強馬壯,滅遼攻宋勢不可擋,又和我國接壤,只有向以前一樣奉行事大主義才能保得平安。于是高麗于1126年派使臣前往金國朝廷,表明崇敬的稱臣之心(大人垂統(tǒng),震耀四方,異國入朝,梯航萬里.....雖愧頻繁之薦,切期山藪之藏)。吳乞買見高麗這么知趣,非常開心,同意了高麗的請求,并將保州和其他一些賞賜交給了高麗。
上圖_ 高麗王室
金國對高麗保持了起碼的尊重態(tài)度
只要我舔得夠快,金國的兵馬就打不著我。經(jīng)過此時,高麗反過來變成了女真的附屬國。高麗在選擇稱臣后,每年遣使兩次到金國祝賀正旦(元旦)和皇帝生日,金國則視情況派人回賀。鑒于祖上的情誼,金國對高麗不凌辱歧視,保持了起碼的尊重態(tài)度。
金世宗完顏雍時期,高麗軍管鄭仲夫、李義方等發(fā)動政變,推翻高麗毅宗,另立高麗明宗王晧為國王,建立武人政權。高麗將政變的消息上報完顏雍,完顏雍起初不同意冊封王晧,最后還是決定不介入他們的內(nèi)斗,冊封了王晧,維持了兩國關系的穩(wěn)定。
上圖_ 高麗王朝
1174年,高麗西京留守趙位寵起兵反叛,并試圖慈悲嶺以西、鴨綠江以東四十余城投靠金朝。如果完顏雍接受了,那么就可以開辟一大塊疆土。但是完顏雍考慮到這樣做會嚴重破壞和高麗的關系,也會影響金國在其他附屬國的形象,于是堅決反對該叛亂行為。這件事結束后,高麗更加親近金國。
還有一次,高麗進貢的兩條玉帶中有一條是石質(zhì)的,這件事放現(xiàn)在只是個小誤會,但放在古代是欺君之罪。眾臣請求懲罰高麗,完顏雍卻認為高麗小國沒有人能夠辨認出來它是不是玉很正常,而且人家進貢東西體現(xiàn)的是君臣之道,如果退回去就不符合禮數(shù)和體制了。由此可見完顏雍對高麗這樣的屬國表現(xiàn)了應有的大國風度,讓高麗對金國更加崇敬。雙方的朝見頻率也逐漸成為了規(guī)則和定數(shù)。
上圖_ 蒙古大軍
等到蒙古南侵,金國國勢急轉(zhuǎn)直下時。高麗就改變了往年的尊崇態(tài)度,開始以各種理由不去朝貢。到了金宣宗時期,金中都落到蒙古手中,蒙古和高麗接壤了。遼東的蒲鮮萬奴建立大真國,金國下令讓高麗討伐,高麗拒絕命令。這時候的高麗看出來金國不行了,又害怕蒙古入侵,所以不再和金國友好,真的可以說是墻頭草了。
上圖_ 位于韓國密陽的官僚樸翊墓壁畫,可見高麗后期的蒙古風
如果用現(xiàn)在存在的某些國家來形容金和高麗的關系的話,比較像的美、英兩國,他們同源于盎格魯薩克遜(對應女真高麗祖上的親密關系),英國最先是北美殖民地的宗主,而美國通過獨立戰(zhàn)爭(對應女真攻遼大勝)擺脫了附屬地位,關系平等。到了兩次世界大戰(zhàn)后,美國國力強大到反過來變成英國的老大(對應金滅遼后,高麗稱臣納貢),然后美英保持了幾十年“五眼聯(lián)盟”的同盟關系(對應金國高麗的良好關系)。那么按這個脈絡推斷,如果美國國力急轉(zhuǎn)直下,那英國肯定是要身懷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