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外膜拜問題研究現(xiàn)狀
世界上許多國家都建立了膜拜團體的專門研究機構。如美國的家庭基金會、加拿大的膜拜團體信息中心、瑞士的CIC,意大利的國家心理虐待研究機構等。研究機構綜合了心理學、臨床心理學、醫(yī)學、法學、哲學、宗教學、社會學等方面的學者,專門研究預防和抵制膜拜團體以及如何幫助脫離膜拜團體。研究過程注重各學科的交叉與實踐,強調研究膜拜團體的專家和學者、法律工作者、膜拜團體前成員及家庭、反膜拜團體志愿者在抵制膜拜團體的過程中的融合與合作。研究課題比較系統(tǒng),并能有計劃的制定研究方向。許多研究課題和成果是跨國家的,世界性的。因此,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權威性。但盡管研究的氛圍很濃,研究的方向也很明確,可局限性也十分明顯。因為,從事膜拜團體研究的學者盡管較多,但缺少非學者型的來自社會各方面的志愿研究者加以補充,面對種類繁多面廣量大的膜拜團體,其數量有限的學者型研究力量還是顯得相對較弱。畢竟,研究的目的是為了解決膜拜問題和幫助眾多的人脫離膜拜團體。
我國對于膜拜團體的研究相對滯后。其原因在于:一方面,至今還沒有專門的研究機構,學術界缺少這方面的領軍人物來整合研究力量,而志愿從事膜拜問題研究的學者型人士還比較少;另方面,學者的研究大多都是純學術性的,從理論來到理論去,其研究過程沒有深入膜拜團體成員,缺少親自幫助膜拜團體成員脫離膜拜團體的實踐這一重要環(huán)節(jié),因而也就不切實際和脫離現(xiàn)實,即便有研究成果也不具有指導性、操作性和權威性。但我國從事膜拜問題研究的非學術型反邪教人士遠遠超過國外。他們主動補充心理學、哲學、宗教學和其他科學知識,注重研究膜拜團體的教義和活動,深入研究如何與膜拜團體成員及其家庭的交流和交往,擅長研究幫助脫離膜拜團體的規(guī)律。因此,我國大量非學術型反膜拜團體人士的研究成果,彌補了學者型研究人員的不足,并在實踐中發(fā)揮了無法取代的重要作用。
二、脫離膜拜團體的途徑比較
國外對待膜拜團體成員的一般看法是,他們是膜拜團體的受害者或心理疾病患者,這一點我國也不例外。因而,解救和幫助受害者便成了大多數國家的共識。但解救和幫助受害者的途徑卻有所不同。
此次年會上,我們可以明顯感受到,許多國家?guī)椭芎φ呙撾x膜拜團體的途徑,是依靠“離開膜拜團體的咨詢機構”,而這一咨詢是建立在受害者自愿基礎上的,負責和從事咨詢的人是研究膜拜問題的學者。咨詢機構不對受害者實施人身控制,不贊同強制解除精神控制和強求脫離膜拜團體,普遍采用溫和的方法進行心理支持和心理治療,鼓勵和開導受害者離開膜拜團體,其落腳點在“幫助”上,而并不在于“解救”。因此,解救和幫助受害者脫離膜拜團體是被動型的,是“你求我助”似的,談不上“主動解救”。值得指出的是,國外的一些膜拜團體并不具有偽裝性,是明目張膽的實行暴力統(tǒng)治,過分嚴厲和強制的割裂信徒與家庭的聯(lián)系,以及瘋狂斂財、集體淫亂、殺人自殺等,這些赤裸裸的邪惡行徑,較易使信徒在長期的難以忍受的痛苦中尋求咨詢和外界的幫助。然而,能主動尋求咨詢和幫助的信徒畢竟只有少數,否則膜拜問題也就不足掛齒了。而那些欺騙性更強、精神控制更厲害、偽裝更好、危害更大的膜拜團體,其信徒自愿尋求咨詢和幫助的可能性很小。再則,由學者組成的咨詢機構與膜拜團體力量的對比,是懸殊的“不對稱”較量。由此看來,建立在自愿基礎上的“離開膜拜團體咨詢機構”這一脫離膜拜團體的途徑,也是有其局限性的。
我國幫助脫離膜拜團體的途徑與國外相比則有所不同,是解救和幫助并舉。首先,各級政府十分關注膜拜問題,并把解決膜拜問題作為其義務。在政府最基層的社區(qū),組成由法律工作者、社區(qū)服務者、抵制膜拜團體的志愿者、膜拜團體前成員及其家庭共同參與的幫助脫離膜拜團體的幫教小組,主動關心膜拜人員及其家庭,大力宣傳膜拜團體的社會危害,動員膜拜成員接受法律教育和心理疏導。其次,參與幫助脫離膜拜團體的主要力量大都是非學者型的抵制膜拜團體的志愿者,他們熟悉膜拜團體的理論,深知膜拜團體的危害,幫教辦法多樣,工作經驗豐富,幫助脫離膜拜團體的成功率達95%以上。一方面,政府的主動性可以整合各方力量共同參與幫助脫離膜拜團體;另一方面,來自社區(qū)的志愿者的力量遠遠超過了膜拜團體成員。這就凸顯了“解救”,應當說是“解救”與“幫助”并舉。如果僅靠學者和膜拜成員自愿尋求脫離是完全不可能的。尤其是面對中國最大的膜拜團體----有200多萬人的“法輪功”。但問題是這樣的解救和幫助方式容易給國外造成“不尊重人權”的誤解。其實,完全被精神控制后,甚至失去“本我”、喪失思辨能力,本身就被剝奪了人權。而解救和幫助的過程,就是為了找回“本我”、重建享有人權的生活。
三、幫助擺脫膜拜團體方法比較
幫助擺脫膜拜團體應重視心理健康和進行膜拜團體前成員的生活重建是這次年會的焦點議題及核心問題。與會學者普遍關注和研究膜拜團體成員的心理健康。在91位會議發(fā)言人中,接近一半的報告與心理健康有關,許多報告還列舉了大量臨床實踐案例。這說明國外關于膜拜團體成員的心理健康問題的研究,并不停留在一般性探討上,而是深入到具體領域展開針對性、實證性研究。由日本、美國和西班牙學者跨國研究完成的對膜拜團體前成員與其它團體成員的對比實證調查,得出了膜拜團體普遍存在心理虐待的結論。有的報告還分析了造成膜拜團體成員心理分裂的具體因素以及從現(xiàn)代醫(yī)學的角度如何介入等。因而,可以看出國外在幫助擺脫膜拜團體的方法上,十分重視心理學和現(xiàn)代醫(yī)學手段,具有指導性和前瞻性。目前,國外在幫助擺脫膜拜團體的具體方法上:一是由專門的咨詢員或學者進行心理矯治,而這種心理矯治是建立在膜拜成員自愿基礎上的。從人的精神和心理問題著手,進行心理測試,分析人格特點及心理矛盾,調整不良情緒,分析不合理信念產生的原因及造成的心理困擾,啟發(fā)積極思考,重塑自我觀念,是改變認知性問題和促使主動反省的心理治療過程,專業(yè)性較強。二是強調膜拜成員家庭的參與。反膜拜團體咨詢機構始終保持與膜拜成員家庭的溝通與聯(lián)系,重視通過家庭的親情召喚和關懷鼓勵來幫助膜拜成員擺脫對膜拜團體的心理依賴,主張采取跨文化的文明對話,盡可能減少在交流中的沖突。對于膜拜成員與家庭的關系問題,也一直是國際膜拜團體研究會的重要議題,本次年會除了有專題會議討論膜拜團體與家庭外,還專門安排了僅限于膜拜團體前成員及其家庭人員參加的討論會,討論的主題為“家庭討論:警報,評估,轉變,世界觀,關系和行動”,其目的是為家庭防范和處理膜拜團體對家庭成員的滋擾,提供一套從預警到處置的可行方案。年會還引人注目的提出了膜拜成員的第二代問題,許多學者呼吁社會應該特別關注這一問題,幫助膜拜成員的第二代克服融入主流文化的困難,包括人際關系障礙和語言交流障礙等,并提出了一些具體建議。三是重視生活重建問題和世界觀的轉變,因為,膜拜團體前成員不斷遭受到精神創(chuàng)傷的困擾,往往感覺無助和無用,所以在幫助前成員擺脫膜拜團體后,要進行包括想象力、認知能力、敢于面對恐懼、以及其它能力在內的重塑自我的主動訓練。此次年會的核心問題之一就有“膜拜團體前成員的自我認同與生活重建”,為此舉辦了10場僅限膜拜團體前成員參加的分會,分會的主題有自我認同、人際關系、互聯(lián)網絡等,并討論了精神創(chuàng)傷后的復原與自我接受。
國外關于幫助擺脫膜拜團體的方法和重視前成員的生活重建,有點類似于我國針對邪教人員的教育轉化和教育鞏固工作,但又有所不同,這和幫助前成員脫離膜拜團體的途徑有關(本文第二點已作了比較)。首先是我國參與幫助擺脫膜拜團體工作的人員與國外不同,絕大部分是非學者型的不太懂心理學和精神病理學的反膜拜志愿者。但志愿者社會責任感強,對膜拜團體的危害深惡痛疾,許多志愿者知識面較廣,善于研究膜拜團體的理論,對膜拜問題有濃厚的興趣。二是在轉化膜拜成員的方式上,注重構建談話交流的平臺,懂得談話交流的技巧,擅長剖析膜拜團體的理論,從而逐步擴大對膜拜理論的疑惑,促使膜拜成員思考,再結合道德教育、法制教育、科普教育,列舉膜拜團體有根有據的違法犯罪事實,揭露膜拜團體的真實面目,使膜拜成員看清膜拜團體的欺騙性、危害性。就我國而言,在轉化膜拜團體現(xiàn)成員的過程中,理性的剖析膜拜團體的理論顯得尤為重要,是轉化膜拜成員的關鍵所在。三是對膜拜團體前成員采取長期的鞏固教育措施,避免膜拜成員脫離膜拜團體后無法適應現(xiàn)實生活而出現(xiàn)的思想波動以及對生老病死的恐懼,幫助脫離膜拜的成員融入正常的社會生活。鞏固工作主要是整合社區(qū)的各方力量,結合前成員家庭的參與,體現(xiàn)關心、關愛和助困,了解和掌握思想動態(tài),及時解疑釋惑,防止出現(xiàn)反復。四是培訓反膜拜團體志愿者。在專門的培訓班上,教授心理學知識和醫(yī)學常識,系統(tǒng)解剖膜拜理論,傳授教育轉化的方法,介紹轉化工作經驗等。應當說,在幫助現(xiàn)成員擺脫膜拜團體和生活重建方面,國外注重“專業(yè)性”,而我國則突出了“群眾性”。隨著我國轉化膜拜團體現(xiàn)成員的深入,大部分已成功擺脫了膜拜團體,特別是有二百多萬人的“法輪功”,如果不是突出“群眾性”,要轉化眾多的“法輪功”成員是完全不可能的。但也應當看到,在殘留的膜拜成員中,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問題已非常突出,許多都是對膜拜團體有嚴重心理依賴或已經出現(xiàn)精神分裂癥狀的,這就更需要有關學者和專家的介入,給予及時和正確的治療,而我國在這方面還存在嚴重不足和明顯差距。雖然,我國對于膜拜成員的心理矯治也越來越受到重視,經歷了一個從摸索經驗到日趨成熟的過程,并培養(yǎng)和鍛煉了一批“土專家”,但心理矯治的技術含量不高。而專業(yè)從事心理學、醫(yī)學等方面的專家和學者,又沒能主動深入這一領域,這是令人遺憾的。
四、對前成員的重視程度比較
國外有許多膜拜團體前成員長期工作在抵制膜拜的最前沿,他們不僅直接參與“脫離膜拜團體咨詢”機構的工作,而且深入研究膜拜問題,成為名副其實的膜拜問題專家,并受到學術界的廣泛關注和重視。因而,指導前成員成為膜拜問題專家,鼓勵前成員為膜拜研究部門做出貢獻,是有關方面的重要工作。此次國際膜拜團體研究會學術年會就十分重視前成員的參與,甚至有些會議的主持人本身就是前成員。前成員不僅發(fā)表演講,介紹經驗;還積極討論,分享信息。年會還有目的地把膜拜團體前成員組織起來,互相介紹認識,互留聯(lián)系方式,交流和探討熱烈。還志愿形成網絡互助,并嘗試通過互聯(lián)網來幫助現(xiàn)成員脫離膜拜團體和鞏固前成員的思想。這一點,令人印象深刻。
我國對于膜拜團體前成員的重視程度,應當說還僅僅停留在“初級階段”。在抵制膜拜團體,特別是與“法輪功”斗爭的過程中,由于客觀上我們曾經對膜拜理論缺乏了解和研究,一度十分依靠已轉化人員(前成員),在當時也確實收到一定成效。因此,通過轉化人員的現(xiàn)身說法和所謂的典型引路,也就成為瓦解“法輪功”信眾基礎的主要方法。隨著較多轉化人員的反復,引起了專門研究膜拜團體志愿者的爭議。其問題顯然是存在的:一方面,我們沒有轉化經驗和缺少轉化方法,由于當時不懂膜拜理論,甚至根本無法與之交流;另方面,轉化典型雖然可以“轉化”膜拜成員,但運用的還是膜拜理論,其思維方式還是膜拜(邪教)思維方式,只不過是讓膜拜成員朝相反的方向“悟”出是“師父”要其轉化,而轉化是修煉的最高境界;或者是進入“不要形式”也“無需師父”的“大道無形”修煉狀態(tài),還是沒有真正擺脫精神控制。只要膜拜成員在形式上放棄膜拜、表面上脫離膜拜,就算“轉化”,其實,思維方式沒有改變,認知也沒有提高。當大面積“反復”出現(xiàn)時,“轉化典型”由主角變成了配角。而大批專門研究膜拜問題的志愿者日益成為幫助擺脫膜拜的主角,但同時對“轉化典型”的重視程度也有所下降。與國外相比,事實上我們對“轉化典型”的培養(yǎng)和使用上是有問題的,這主要是沒有對“轉化典型”進行系統(tǒng)的培訓,沒有鼓勵“轉化典型”深入研究膜拜問題,沒有指導“轉化典型”成為“轉化專家”。
我國與世界上其他國家相比,歷史文化背景不同,現(xiàn)實社會發(fā)展不同,因而膜拜(邪教)和抵制膜拜的現(xiàn)狀不同,解救和幫助膜拜受害者擺脫膜拜團體的控制也不同。但既然都是膜拜和抵制膜拜的問題,總有一些相同和相似的地方,也總有一些可資學習和借鑒的東西。本文的目的就在于:通過比較,看到我們的不足,學到別人的長處。